烟斗 为从容的男人呼吸

　　如果天堂没有烟斗，我宁可去地狱。——马克·吐温

　　回到家里，拿出自己的烟斗，心里默念刚刚学到的要决，一层层不慌不忙的把烟丝塞进去，均匀点燃上层的烟丝。“抽烟斗要自然，不能急躁，就像通过烟斗来呼吸，不仅是吸，这一呼也同样重要。”想着刚才Terry的话，果然尝出了些许与往常不同的味道，整个人也随之放来，思路竟也水落石出般逐渐清晰了……

让人思考的东西

　　时间：2004年2月9日，10：30

　　很好的阳光，门外的一切显得悠闲。"Terry&Co"——“La Paradis Du Fumcer”(吸烟者的天堂)一间优雅的烟具店就坐落在上海图书馆与美国领事馆之间。

　　店里，我和这里的拥有者Terry闲聊着与烟斗有关或无关的话题。

　　“喜欢烟斗的男人大多是比较“独”的，或者说闷。一定要有自己独处的空间，外表看起来平静，脑子里却在思考很多事情，那可能是汹涌澎湃的。”

　　Terry的国语说得比大多数香港人要流利很多，这使我们的交流很顺畅，无需我发问，Terry已经在跟我大谈他对烟斗的理解了。

　　“善于思考的男人大多也喜欢烟斗，它可以让人平静，让人独处，思路也更清晰。福尔摩斯、爱因斯坦都是抽烟斗的。”我脑海中立刻闪过许多画面，一些思想家哲学家作家画家的画像里都可以看到烟斗的出现，思考和烟斗？也许真的并非巧合！”

生意人偏爱，思想者偏爱烟斗

　　“对物质的欲望仍然旺盛的男人一般不会抽烟斗。追求物质让人很难平静下来，只有当物质生活达到一定的质量，并且你不再把物质的追求作为首要目标的时候，你才可能静下心来去想些别的事情，抽烟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很可能会选择烟斗，它是一种恬淡的东西，也是种深刻的东西。”

　　“我自己有时也会抽，只是与烟斗具有不同的属性，人们赋予它们的意义也不同，比较张扬，对于生意人来说，有时候它是一种标签，或者一种交际。”相比较而言，抽卷烟显得急躁，有点炫耀，而烟斗只属于从容独处的时候。

　　“几个男人可以在一起抽，彼此品评的产地、品质甚至是大小，这有些类似男人们在夸耀自己的性能力，好像的大小就会代表一些东西，但你绝难看见一堆男人凑在一起抽烟斗，这个场景很难以想象，在我看来很难看。就像是一群大力水手在开会！”

自己的feeling最重要

　　Terry说：“我并不特别赞成追捧昂贵的烟斗，同样的烟丝，你用一万块的烟斗和三百块的烟斗，不见得会有什么差异。当然有人觉得用特制的或者昂贵的烟斗本身就是一种享受，这又回到了我刚才说的feeling ,如果这能让你感觉愉悦，就很好。抽烟斗是一件很个人的事，要问自己的感觉，而不是给别人看你有一只什么样的烟斗，那不是烟斗的初衷。”

　　上百只烟斗在壁橱里静静地泛着优雅的光晕，价格从几百元直到万元以上，你却很难直接看出它们的价值差别在于何处，材质不外乎木质，石质和骨质，没有金银和宝石，珠光宝气在这种男人特有的玩具里只会显得庸俗。我问Terry，烟斗的价值究竟如何判定？

　　“烟斗的昂贵之处除了手工、产地、历史等原因之外，一个决定性因素是选材，有的烟斗用一块罕见的树瘤根据天然的形状打磨制成，这样的烟斗就很难得，如果制作精良，价格自然不会便宜。就好比根雕和木雕的区别，一块木头，你可以加工成很多东西，它的价值可能在于被制作成什么物件，而一块奇特的树根，它的被发现本身就是价值。”我端详着手中一万块的烟斗，摩挲着天然树瘤那特有的纹理，严重认同了Terry的这个比喻。

　　“而且，手工制作的东西现在越来越被推崇，纯手工制作的东西跟机器生产的东西价值也不一样，要是再出自名家之手，或者专为某人某事而做，价值就更不一样,而这些区别，通常只有行家才看得到，也只有他们才会在乎。”

　　我注意到"Terry&Co"里有几只烟斗形态纤巧，烟嘴细长过人，我问Terry：“这是给女人用的吗？”“是的，这是女士专用的”听到Terry肯定的回答，我竟然有些遗憾，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完全属于男人，或者完全属于女人了。“像这一只就是用海豹石制成，这种石头天然有吸收焦油的作用，手感也比较特殊，挺适合女人。”

　　适合吗？或者要问，烟斗本身是否适合女人呢？

为从容的男人而生

　　当你在商店里买了新的衣服，是不是会马上换下旧的，穿着新买的走出店门呢？买烟斗可绝不能这么心急！“烟斗是为从容的男人而生的，你必须学会从容的与烟斗相处。”

　　从填装烟丝到清理烟斗，无不需要耐心和从容，当然也包括“开斗”，这是烟斗考验你的第一关。Terry说出“开斗”这个词，让我多少有点兴奋，中国人提到“开”这个字，总会带有些仪式感，玉石的“开光”，刀剑的“开锋”正如画龙点睛，这一“开”，物件便有了生命。

　　“一只新烟斗买来，你不要迫不及待的塞满烟丝就马上抽起来，你必须耐心，开斗是必不可少的步骤——用蜂蜜涂满烟斗的内壁，放置风干，一般需要放置两三天，糖分会附着在烟斗内壁上，不但抽起来不会过分燃烧内壁本来涂抹的化学成分，还会增添一份甘醇的香味。”

　　铺烟丝的时候最好是一层层的铺下去，第一层在最底部，也是最接近你的部分，要用“婴儿的力量”去铺，不要塞的太实，不然你抽起来会很累，再上边一层要稍微加力，最上边一层要铺的紧一些，不然点燃受热，烟丝会散开。点烟的时候，第一次不一定能完全点燃，因为有些烟丝中含有水分和空气，第一次受热会蒸发掉一部分，这时候，你可以稍微再向下压紧一点，重点一次，通常点三次以内都是正常的。

抽烟斗与其说“抽”不如说呼吸

　　“抽烟斗的老手，从来不会在一斗烟抽完之前让它熄灭掉。一般一斗烟可以持续一个半小时！当然，除非有什么事情打断了他。”这着实让我一惊，想起自己抽烟斗，好像很少超过20分钟就自行熄灭，看来功力实在差得远。

　　“如果你的烟斗时常会自己熄灭，多数是因为你还在“抽”烟斗，而没有跟随自己自然的呼吸，因为抽烟斗与其说“抽”不如说呼吸，一呼一吸同样重要，而且不能操之过急，烟斗应该是不影响你正常呼吸的频率和力度的，这和、卷烟都不同，它们都强调一个刻意的‘吸’而烟斗不需要。放轻松，随着自己自然的呼吸享受烟斗。"

　　“老手抽过的烟灰磕出来应该是均匀的粉末状，白色，像骨灰一样！"我被这个比喻吓了一跳，看看Terry，好在他的表情没有很认真。转念一想，却也算贴切，至少我马上联想到了“专业”的烟灰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如果烟灰磕出来夹杂着未抽完的烟丝或者烟灰呈块状，那他一定抽得很急躁。所以看一个人的烟灰大概可以判断出他对烟斗的了解甚至是他当时的心情。”

　　Terry问我用什么样的烟斗，有几只，我不好意思地回答目前只有一只。Terry纠正我：“你至少要有两只烟斗，而且不能一天数次填装一只烟斗，好的做法是一只抽完就放在一边让它休息一天，交替使用，所以很多讲究的烟斗爱好者都有数只，身上的烟具包里更会藏上两三只，以备不时之需。烟斗也需要清洗，抽完的烟灰要用专门的工具掏空，最好不要用水来洗烟斗，也有人会用威士忌来擦拭烟斗。”

　　“我希望有人能懂，那我会很开心！”

　　我注意到墙上的搁板上摆了一排瓶瓶罐罐，有点像装咖啡豆的瓶子。

　　“这些里边是烟丝吗？”

　　“是啊，当时开这家店的时候，我专门摆放了一些装烟丝用的罐子，希望我的客人能在这里配制自己喜欢的烟丝，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其实现在有些混合烟丝的品牌就是以当年某个酷爱烟斗的家伙命名的，他们根据自己的口味配制出的烟丝发展到后来竟成了品牌。很可惜国内目前有这种闲情的人还很少，要么就是了解还不够，我这里曲高和寡，这些罐子只好保存一些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烟丝跟朋友们分享，我很希望有一天这些罐子能派上本来的用场。”“我有时候真想带些好东西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希望有人能懂，那我会很开心！”

　　听得出来，Terry多少有些遗憾，所谓知音难求。

　　时常会在电梯里或是地铁里，听到已经下班的男人们还在激昂的谈论着销售业绩或是薪水丰薄，眼神里透着心急火燎，又或者是飞机还没停稳，已经迫不及待打开手机、提着行李站在走道上，尽管舱门在10分钟后才会打开。

　　我们真得很急躁。没有了闲情，更不会有雅趣，你可能会以物质条件不充分为理由安慰自己说：“噢，那些东西离我很远。”

　　心态决定很多事情。

　　不经意间，发现烟斗竟暗合了几种男人应该具备的品质：从容，内敛，思考，自然。做男人其实还有很多乐趣，都需要从容的去享受，有些东西可能是男人心路历程上有助推作用的一环，烟斗也许就是其中之一。